一个不读书的孩子

文 | 陈四妹 · 图 | 网络

对于所有的老师,无论教或者没有教过我的,我都怀着深深的感激和敬意。而当我从事幼教工作的经历后,就更能体会老师的艰辛和不易。也很怀念读书的时光,有一种“少壮不努力,老大徒伤悲”的感伤。

一般人能记住小学老师的真的不多,而我偏偏对小学郭爱娣老师印象特别深刻。高中的老师印象很模糊,不过也正常,高中我只读了半年就辍学了,这也是我人生错走的一步吧。

小学五年级之前,不知是怎样浑浑噩噩地过的,没有印象。五年级后仿佛才从梦中惊醒,准确来说是到了小升初的那几天,我突然意识到按照我目前的学习情况,上长轩岭中学还是有点问题的,那时的长岭中学是重点初中。这个让我很沮丧。我又得知,放弃考试机会复读一年可以明年再考,于是我暗暗下定决心复读一年。

父母同意后,我找到郭老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,也不知那个时候的我为什么会如此自卑,心里还在怀疑自己,又怕老师看出来瞧不起我。没想到郭老师很慈祥认真地听我说完想法,鼓励我说,可以的,自己考虑好了,努把力明年考长中是绝对没有问题的,怎么地也能进一个尖子班……

对于读小学的我来说,老师的每一句话都如同皇上颁发的圣旨,我像碰到天下大赦重获自由的囚犯那样雀跃着,在心底燃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相信自己的力量,我仿佛看见长轩岭中学笑着敞开大门急切想拥抱我……

接下来的时间里,我的学习态度和以前完全不一样。从被动到主动,做作业不像以前那样应付差事,上课也不会去看窗外的蓝天白云发愣,数小鸟飞过来多少只。

有了目标,我就像一只嗅到猎物的猎狗一样。以前课堂上,我最害怕回答问题,因为我有时心根本都不在教室里,神游在窗户外面的一片田地里,蝴蝶、虫鸣鸟叫都能吸引我。每次老师提问我基本都是低着头,不去看老师的眼睛,就怕不经意被捕捉到,不会回答那就糗大了。

但现在不会了,我是主动而羞涩地举起手。思想不开小差,慢慢的竟然也能感受到学习的乐趣。

作文的进步是最大的,以前写作文老是数着字数,如果要求写800字,我绝不会写801个字,好像多写一个字手就会酸掉似的。郭老师似乎看出我的心事,鼓励我写日记锻炼写作能力,要多看多练多写,并记下优美的词句尝试着运用,多做笔记。我尝试着一一照做。

慢慢的作文水平也有了进步,而在每一个小小的进步哪怕只是一丁丁起色的时候,郭老师都不会忘了及时称赞或者鼓励我一番。我学习起来越来越有感觉和信心,一分耕耘一份收获,我真的如愿进了长轩岭中学的尖子班。真的是你的心在哪儿,哪儿就会开出你想要的花。

郭老师不仅在教学上很用心,因材施教,生活上也很关心自己的学生。那时班上有位女生,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,郭老师一家三口当时住学校里,隔三差五地让那位女生去她家吃饭,去时一定是煨了肉汤什么的。

这个还是很久以后成人了,和同学相逢无意中谈起来才知道的。除了我还有人记得郭老师,这让我很开心。于是我又从另一个侧面了解了一下老师。

那时候,那位女生因为母亲早逝,导致性格内向,不爱说话,郭老师看在眼里记在心上。只要她有什么情绪不对的时候,郭老师就会找她谈心,安抚,去她家家访过很多回。我想郭老师当时应该是想更全面了解学生情况,并及时解决学生生活和学习中遇到的各种问题吧。

高中时,我就读于武汉黄陂第三中学。那时候的我正值叛逆期,看谁都不顺眼,第一是反感父母,母亲说什么我都会百分之二百的反对,明知自己是错的也会坚持到底,否定母亲所说的一切。然后就是老师,班主任陶老师就是我的假想敌之一。

看她哪哪都不顺眼,在心里我把她与郭老师和初中周老师都比划了个够,从来都没一个笑脸,好像谁欠她三斗大米似的。比不上周老师更比不上郭老师。周老师是初中班主任,也是一位非常有责任心的老师,虽然管得比较严,但也没有像陶老师那样拉个大长脸。

那时候真的是不懂事,高中老师教学该有多大的压力,事情繁多,真的是不容易。可年轻的我哪懂得这些,对陶老师可是充满了敌意,老师说往东我一定往西,就要和你唱反调。估计让陶老师头疼不少。

有一回,晚自习结束后我和初中几个同学一起玩晚了些(高中不在一个班),回女生宿舍时,破旧的木门已栓上。我喊了几声并敲了敲门,就是没人起来给我开门。当时一股邪气冲上来,我飞起一脚就把那道千疮万孔的门给踹垮了。

我也没想到那一脚就把门给踹垮了,不知是力气太大还是寝室门太破旧,我赶紧扬长而去。我家就住长轩岭街上,本来就可以不用住校,只是不愿听母亲唠叨才来住校,于是我就溜回家了……

第二天,我竟然把这个事情忘得一干二净。直到陶老师来找我谈话时,我才记起我干的好事。陶老师很生气地说:“我教了一辈子的书,没碰到过你这坏的女伢……”这句话激怒了我,我也不辩解,随你怎么说,你说我坏我就坏给你看……我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,倔强地仰着头……

从那天起,陶老师彻底放弃了我,并告诫其他班上我的初中同学,不要和我交往,免得被我带坏。

那段时间我很郁闷,真的不想读书了,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单,感觉没人懂我,好像谁都嫌弃我,大家都离我远远的,每个老师看我的眼神都是怪怪的,仿佛我是外星球遗留在地球的生物。

难道我真的就那么坏吗?我问自己。我不想做别人眼中的坏孩子,怎么办?我想逃避,想出走,想找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好好地待着,不想看别人的目光,教室的凳子有千万个钉子,我坐不住……不不不,我要逃离这个如同囚牢一样的教室,我下定了决心……

终于我还是逃学了,瞒着父母和老师偷偷跑到黄陂县城,当时三姐在黄陂刀钳厂当出纳。三姐看见我很是开心,我撒谎说学校考试在黄陂呆了两天,直到老师找到我家里了才知道我离家出走,很快就联系到三姐找到了我,此后我坚决不愿去上学,父母也怕我出什么事,再加上本来都没有什么文化,更不会做孩子思想工作。

不过即便会做工作,叛逆期的我也不一定会听。一位英语老师说了一句:你不读书,真的好可惜。英语是我比较感兴趣的学科,上课我比较积极,老师应该对我印象比较深刻。其他好像已没有什么让我留念的了。

就这样我辍学了,永远地离开了学校。可是后来做了半辈子读书的梦啊!直到现在还在做坐在教室里读书的梦。前几日做梦好像还在上初中,代数课堂上,我感觉有些不舒服,可敬爱的周老师偏偏喊我起来回答问题。我站都站不起来,于是小声说,老师,我不舒服……

周老师用那种满腹狐疑的目光盯着我半天,我急了,忙解释,老师,我是真的不舒服,你看都快五十岁的人了,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偷奸耍滑自欺欺人,老师你为什么不信我呢……话音未落,醒了。这三十年,我做了无数个和校园有关的梦……

有些东西错过就是一辈子的错!后悔都来不及……任性的人一定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——或许是用一辈子来买单。只是走在这条道路上,我想,如果老师能再多一点点耐心和爱心,是否就可以改变一个孩子未来的方向呢……

本文作者陈四妹授权印象黄陂发布

关于作者 陈四妹,笔名陈岑,1972年生,湖北省武汉市黄陂区长轩岭人,黄陂木兰山风景区管理处职工,曾在武汉某私立幼儿园任教。喜欢唱歌跳舞,爱好美文美食。最喜欢林清玄大师的散文和苏轼诗词。人生信条:如果生活给我一地的鸡毛,我要把它扎成一个漂亮的毽子,像孩子一样快乐地踢着玩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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